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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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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◎網球選手和小提琴手◎

“我出門了。”

“啊啦,國光,又要出門去打網球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一路小心~”

天氣風和日麗,暖洋洋的陽光曬在大地上,能夠驅散一切牛鬼蛇神。

揮拍將投球機發射過來的網球打回,不一會兒便熱汗淋漓。

球場裏噠噠噠擊打網球的聲音不停,樹蔭下知了沒完沒了地嘶鳴,混著一陣高高低低的拉鋸聲,彼此餘音交纏。

投球機向角落處吐出最後一顆球,劃出不可思議的弧線落入手冢的球拍掌控下,再次起飛,撞擊在圍網上嗤嗤旋轉,最後鑲嵌其上。

“呼——”發間汗水滴落,手冢國光從包裏拿出毛巾擦了擦,又噴了些除臭噴劑保持清爽,這才走出網球場。

當啷。

硬幣落入自動販賣機,掉下一罐茶飲。

嗤——手冢一指起開拉環,罐子發出氣音,冒著絲絲涼氣,咕嘟——咕嘟——

茶飲很快就被喝光,錫罐扔進了垃圾桶。

知了~~知了~~

滋~滋—滋~啦~—滋——啦~

手冢往網球場走去的步子突然一頓,丹鳳眼瞪得溜圓,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。

是、是那個琴聲!

【凡是聽到琴聲超過三次的,都會被她纏上......】

咕嘟——還沒長出明顯喉結的頸線微動。

難道是被纏上了?

等等,現在可是陽光燦爛的白晝日。

滋~啦~滋~~啦—滋~啦~~—......

聽起來像是從網球場後方傳來的。

手冢側過身體順著圍網和墻壁之間窄小的縫隙穿行,也幸好他夠瘦。

隨著他的靠近,滋滋啦啦的琴聲漸漸變大,被風和距離拆分的支離破碎的旋律開始清晰起來,除了仍有幾分不和諧的停頓,已經可以聽得出曲調了。

肖邦......嗎?

仰頭看到伸出墻外的梅子樹枝椏,陽光穿透葉片形成透明綠光,微風一點點兒將琴音送入耳中。

消去關於怪談的偏見,手冢發現,這琴音還算不錯。

穿過狹窄的墻縫,眼前豁然開朗,鋪滿綠草的坡地如茵,延伸至潺潺溪水處,長滿青苔的石階曲折向下,被粗壯的矮樹叢遮擋掩映,琴聲自林深處來。

忽如其來的一陣風在草地和樹叢間揚起波浪,掀動手冢茶褐色短發,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曲調.......

和夾雜其中吱吱嘎嘎的拉鋸聲......

-_-|||

手冢在猶豫,他想要弄清讓他受到好幾次驚嚇的琴聲源頭,心中又存著淺淺的疑慮。

誰會藏在這種地方拉琴,萬一......真的是小提琴妖怪怎麽辦?

琴聲順著風在空曠無人的原野上盤旋,那些夾雜其中刺耳難聽的拉鋸聲隨時間流逝慢慢減少,小提琴的曲調越來越順滑優雅,跳躍著悅耳的音符。

如果一開始聽到的是這樣的樂曲,怎麽也不會想到校園怪談之類的方向去吧!

摸到褲兜裏的網球,他鼓起勇氣,順著爬滿青苔的樓梯拾階而下。

林間微風撩起衣擺,樹叢沙沙作響,伴著悠揚的琴音,回蕩樹叢間的清澈柔美音符將他環繞。

手冢停下腳步,鳳眼緩緩瞪大......

只見林深處,長發少女閉著眼睛,沈浸在自己的世界,專心地拉動著琴弦,樹冠裏撒下的斑駁陽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,連琴弦也映成了金色,叮叮棕棕的絲滑音符自她的指尖流淌而出中,隨風四處漂流而去......

少女的動作越來越熟練,接著,柔順滑動的琴弓突然開始躍動,連音符也突然變得活潑,滴滴答答飛快地蹦出,歡欣地跳起舞來,少女的指尖舞動,幾乎出現殘影,好似世界都要隨著她的琴音一起快活舞蹈。

這就是小提琴妖怪嗎?

竟恐怖如斯。

......

“手、手冢同學?”

不知不覺,琴音停下,少女疑惑地看向突然出現在此地的少年。

看起來面善的小提琴妖怪的臉漸漸和腦海裏模糊的邊角記憶結合,手冢終於想起了對方的名字,好像是叫......

“遠......山?”

少女笑了笑,握著琴弓指了指自己,介紹道:“遠山結月,我的名字。”

遠山結月。

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。

大概這輩子都忘不掉了吧!

手冢想到之前險些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琴聲,面無表情地點點頭。

“手冢同學為什麽會在這裏?”

“琴聲。”

“琴聲?”

不是方才那樣驚艷的琴聲,而是,之前那種足以造成校園怪談的琴聲。

......

至於不同琴聲的原因?

這就要從那場剝奪了遠山一家三口所有人性命的車禍說起。

一年前,遠山家興致勃勃地自駕前去野營,不幸的是,路上發生意外,一輛大貨車剎車失靈,導致發生連環車禍,遠山家的小轎車被撞擊得七零八碎,坐在前排的遠山夫婦當場死亡,他們的小女兒遠山結月身受重傷陷入昏迷,直到半年後才蘇醒。

但實際上,再次醒來的遠山結月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少女,真正的遠山結月因為親眼目睹父母死去,過於悲痛,放棄了求生的欲望,機緣巧合之下,來自異世的靈魂碎片落入其中,與之融合。

這才有了遠山結月覆蘇的奇跡。

遠山結月剛醒來那幾天,整個人渾渾噩噩,身體裏留存的記憶和靈魂自帶的記憶纏成一團,讓她時常分不清自己是誰。

過了些時日,她終於想開了,決定放下對自我的追尋,以新的遠山結月的面貌重新開始人生,連帶這具身體的那份,一塊兒堅強地活下去。

之後,遠山結月被母親的妹妹三條由佳裏收養,並附贈一枚比自己還小三歲的小舅三條海裏。

因為遠山先生是個孤兒,在這世上除了妻子和女兒沒有別的親人,由佳裏借助覆活社的力量拿到遠山結月的監護權,並將她的學籍一並轉到東京。

當由佳裏拿出遠山結月可以報名的東京中校讓她選擇時,校名不怎麽起眼的“青春學園”瞬間抓住了她全部的註意力。

這個學校,不會就是《網球〇子》裏的那個青春學園吧!

抱著這樣的懷疑,遠山結月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所學校,並被由佳裏揉頭,“啊啦啊啦,還以為結月醬會選個貴族學校呢!小姨也不是養不起哦!”

“等等,由佳裏,頭發揉亂了啦!”

“誒,又叫由佳裏,結月醬真不乖呢!說了由佳裏おばさん①啦,叫お——ば——さ——ん——”

“因為由佳裏太年輕叫不出口啊!”

“真狡猾哪結月醬,這麽說的話,我還怎麽反駁。”

“那,由佳裏就叫由佳裏,海裏就叫海裏好了。”其實,後面才是重點,面對一個身體年齡比自己小三歲而且心理年齡其實要小n歲的小學生,她實在叫不出叔父②啊!饒了她吧!

就這樣,遠山結月轉學到了青春學園,進入一年級一班,穿上熟悉的校服,她終於可以確定,這個青春學園的確就是《網球〇子》裏主角的學校。

說起來,越前龍馬是幾班來著,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。

遠山結月滿懷希望地入學,然後在班級裏發現兩只熟悉的小正太,雖然不是她預想的那個,但......
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個子比她還矮的大眼睛手冢部長真的是太!可!愛!了!

大石學長也超嫩的說!

雖然喜出望外地在心裏大聲嗶嗶,但她還是中規中矩地做了自我介紹,沒有試圖通過挑戰社死極限來吸引兩位未來網球部大佬的註意。

(主要還是因為臉皮不夠厚。)

同班以後,結月才發現手冢部——啊不是手冢同學有多難接近。

即使頂著一張奶乎乎的正太臉,他的氣場也格外讓人有壓力,一本正經又要求嚴格的性情,很難讓人生出交朋友的野望,是的,野望。

成績優秀,長相帥氣,手冢在女生中很有人氣,但大家都不敢搭訕。

“會被抓去見老師的吧!”她們這麽說。

遠山結月表示,抓你們去見老師應該不至於,但說不定會讓你們跑圈誒嘿。

啊啦,好像跑題了。

還是說回琴聲的事情吧!

青春學園的宗旨是“透過各式各樣的的活動來培育文武兼備的人才”,學校設立了各種各樣的社團,包括了男子網球、女子網球、男子籃球、女子籃球、男子排球、女子排球、乒乓球、棒球、曲棍球、羽毛球、美式足球、田徑、游泳、劍道、柔道、弓道、相撲等一系列運動系,還有文藝、美術、戲劇、新聞、科學、攝影、廣播、音樂、吹奏樂、合唱、插花、茶道這些□□社團。

遠山結月選擇了較為感興趣的攝影,糾結之下,最終放棄了原身修習已久的音樂。

沒想到的是,音樂社的部長高橋學姐突然找上門來。

“遠山桑,為什麽失約?”

“啊?”遠山結月對突如其來的質問無比茫然。

而對方卻像是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一般,氣沖沖地走上前,將她抵到墻角。

“四月的比賽,為什麽要失約?明明在拿走全國冠軍的時候,那麽自負,說出即使是在國際賽場也會將其他人遠遠拋在身後的話,最後卻怯懦地失約,遠山桑。”

比賽......

遠山結月立刻明白了她為何而來。

她斂下眼睫,瞥了眼垂在腿側的左手,張了張口,她本想告訴對方是因為車禍才沒法去參加比賽,可如果這樣,必然會需要解釋更多。

她不願再回憶那場車禍,更不想看到對方同情的眼神。

“只是突然不想去了而已,小提琴又不是生活的全部。”

高橋的神情看起來可怕得想吃人。

“你怎麽能這麽說?”

“......”

“遠山結月。”極端的憤怒過後,高橋冷靜下來,“或許你已經不記得我了,但是,對我來說,那時候......”

【我們是抱著對琴聲的愛才來的,不是嗎?】

【不論別人有多麽優秀,也要堅信,只有我自己的琴聲才是這世界上最棒的。】

【放棄什麽的,還請不要輕易說出口。那是對琴弦的玷汙,啊,姐姐你的話應該要說琴鍵吧!】

“......那時候,如果不是遠山桑,我大概早就自以為是地放棄了音樂,放棄了鋼琴,然後抱憾終身......”

“......所以,無論發生了什麽,請你也不要隨隨便便就放棄。”高橋學姐突然噙著淚抱住她的肩膀,“來音樂社吧!遠山桑。”

“我會拜托日野老師將金色琴弦音樂會獨奏資格轉讓給你。想要,再聽一次遠山桑的琴聲。”高橋越說越激動,說完不顧遠山結月的反應,轉身就要離開。

“等等。”

這什麽自說自話的水平啊?不要突然就私自替別人做決定啊餵!

“敢拒絕的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。”高橋扭頭瞪過來,惡狠狠地說道。

遠山結月被她帶著殺氣的眼神震懾,伸著爾康手失語地看著對方離開。

等等,這算什麽啊?!我根本沒辦法拉小提琴了......再說了,你根本就只是個自說自話的陌生人吧,誰會管你啊!

遠山結月憤憤地想著,回家後還是翻出了那把壓在箱底的小提琴。

拂去琴盒上的灰塵,撥開鎖鈕,取出塵封許久的小提琴,模仿著原身記憶裏的樣子,將琴身擱在肩上,拉動琴弦

滋—啦———

琴弦刮出刺耳的聲音,像是在拉鋸,又像是在殺雞。

遠山結月:“......”

“就說根本拉不了嘛。”

“哪怕手指還能用,我也不太會了耶,更別說......”

她垂著頭嘟嘟囔囔。

“算了,我還是放棄吧!”

拉什麽小提琴,是手冢部長不夠帥還是不二大大不迷人,果然還是欣賞漂亮弟弟更開心的說。

作者有話說:

①:おばさん,歐巴桑。日本沒有“姨媽、姑姑、嬸嬸”之類的稱呼,全都用歐巴桑指代,為了區分,日本人一般會用她們的住址或名字做定語。我記得,這個詞好像也是大媽的意思,稱呼年長的女性。

②:同上,日本也沒有伯,叔,舅之類的區別,基本上,伯伯和比父母年齡大的舅舅、姑父、姨父都寫作“伯父”,而叔叔和比父母年齡小的舅舅、姑父、姨父都寫作“叔父”,讀音應該都是おじ,空耳中文好像是歐吉。

我本人沒學過日文,上面兩條是從書上看到的,如果有問題,請專業大佬告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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